承载生命问号的恆河
瓦拉纳西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嘈杂、尘土满布。路上到处听到车鸣不止,蓬单车在拥挤狭长和溷乱不堪的街道上见缝插针,牛与人在这裡和谐共存。看似很溷乱,又像乱中有序。
天一亮,耳边不断传来铜铃声和梵文诵经声;无论走到哪裡,都闻到燃烧的熏香味;在家门前、在路旁、在寺庙、在恆河,到处都有人在虔诚膜拜偶像。
无论日夜,波澜不惊的恆河都是瓦拉纳西人信仰和生活的中心。白日有冥想者坐在河边,面向太阳闭目入定;许多信徒在河中沐浴或洗涤衣物;修习者肃坐石阶上听法师研经。还有,不分昼夜24小时都在进行着的尸体火化仪式。
入夜,每晚准时7点都有约7万人聚集在恆河旁参加祭祀河神仪式。祭典开始前,婆罗门祭师会到恆河边取圣水放入祭瓶中,面向恆河一字排开,号角声响起他们便进行吟唱和表演,最后将供品向天地四方膜拜,表达对恆河的崇敬和感恩。祭典结束,民众会把祭拜过的米和糖果带回家,他们相信吃了会有「平安」。
各闢蹊径,神在哪裡
印度人是一个多样性的族群,在宗教上的多样性便体现在有数以亿计的神明。印度教徒认为所有神灵只是一个终极神本质上的表现,人可以借由许多途径认识神,正如有不同的山路可以登山一样。所以在他们看来,各种宗教都为信徒提供认识神的方式。
瓦拉纳西的宣教士告诉我们:「当我与印度教徒分享耶稣时,他们一般会表示同意,其实他们只是接受耶稣是众神明的其中一位。」
或许我们不会明白,为何印度人如此热衷于宗教?很难想像在21世纪,还有人会把宗教融入生活到这个程度,并将人生观完全建基在宗教的信念上。我在瓦拉纳西常看到严格实行戒律的耆那教徒,穿得破破烂烂坐在路边,他们有些来自良好家庭和教育背景,却自愿过着苦行和乞讨的生活。印度的穷人特别多,其中一个原因是印度教衍生出来的种姓制度所导致,对于种种的不公平,人们很容易就接受命运,不努力改变生活,一代一代认命地过完一生。
大多数印度人深信神的存在,并且试图与他连接、认识他、讨他喜悦,并且希望从他得着帮助。在瓦拉纳西的时候,我很深的感受是──人需要神,人在找神。然而,他们找到了什麽呢?
天人合一的真相
基本上,印度教认为宇宙万有都是神,人也可以藉修行成为神,只是人被外在世界所困而迷失了,故此要寻找真我才能与梵天合一,最佳途径就是藉着瑜伽打坐。
「国际短宣使团」义务总干事张佳音博士早年相信印度教,后来悔改归向耶稣。她在《走出迷宫》一文中揭露了灵界的真相。
当年,张佳音在纽约唸书时接触到印度教瑜伽打坐,在她尝试打坐第三次时,就经历到身体自动勐烈旋转,并听到异声及看见异彩。之后,她便深深被奇异的境界所吸引。
然而,当她的灵魂越来越不受控制时,开始被吸入到一个很深很黑的坑裡,看到许多可怕的灵体在进行一些邪淫污秽的举动,还听到不寒而慄的嘻笑声。她感到十分不安,也很疑惑,为何圣洁光明的神会有如此可怕的脸孔?她信主之后才知道这些她一直膜拜的神灵,其实是污鬼邪魔的化身。
我们要看清这个真相!印度教众神明不只是凋刻的偶像,在它们背后掌控的是灵界黑暗势力。人不可能摆脱恶者的捆绑,除非有主耶稣基督介入他们的生命!
印度宣教运动始于18世纪殖民时期。当时宣教士们设立了很多教育、医疗机构和教会,主要接触被排斥在等级制度之外的贱民(达利特人)以及一些边缘群体。然而,几个世纪以来,印度的宣教事工一直忽略要根植于本土文化,导致今天仍有许多族群,特别是高种姓阶层,仍然无法接触到福音。
我们无法期待一个对「神」有着深厚观念的古代文明,否认和丢弃自己的身分、文化和价值,去接纳另一种文化包装的福音。是我们需使福音处境化,而不是要求他们融入西方文化包装的福音。将福音在不同文化中进行处境化一直是富争议的课题,但要与印度人进行对话,确实很需要以开放、温和的心来倾听和学习,只有无条件的接纳和真诚的关怀,才能使人有机会近距离观察福音。
印度文化是有全能神的概念,但他们认为神是愤怒的,对人毫不留情,并且离自己很远。由于一代代的人对真神本性的误解,要帮助人认识神的爱,不能只是简单说一句「神爱你」,而是需要常年的努力,没有捷径。
爱的路上没有捷径
我们抵达瓦拉纳西的第一天,甫下飞机便随宣教士赶去贝拿勒斯印度教大学(Banaras Hindu University)参加学生团契举办的圣诞晚会。没有想到,在印度教的圣城瓦拉纳西,而且是在一所印度教影响力深厚的大学,竟然会有那麽多朝气蓬勃的年轻大学生基督徒!那天晚上他们唱诗、献诗、分享神的话,有近半数出席者是非信徒。散会后,我看到有学生在向非信徒个人佈道;学生三五成群围坐着分享祷告,团契的氛围极好。
我问其中一位带领团契的女教授:「在瓦拉纳西传福音会困难吗?」
教授回答:「这间大学的印度教势力很大,如果基督徒在校园太活跃的话,就会受到逼迫。我们有一位教授的家已多次遭极端分子破坏了。他们企图透过各种恐吓行动,威胁我们不准在校园裡团契。」
说这些事时,教授没有流露太多恐惧和担心,她的脸上始终挂着动人的笑容说:「看到有年轻人跟随主,心中真的很喜乐。」又说:「校园的福音事工很重要。基督徒学生在校园有机会和同学相处好几年,他们可以透过每一天的接触,向非信徒同学分享福音。那些信主的学生毕业后,可以把福音带回家。所以,只要团契还能持续,我们就不会放弃。」 要帮助人相信神爱他们,需要常年的努力,没有捷径。
宣教士离开,卡尔留下了
在瓦拉纳西的最后一天,我们去探访一个美国人卡尔设立的社区中心。卡尔不是牧师,也没有受过任何神学训练,他是个工程师,专业学的是电子工程,然而他的兴趣是土木工程,因此毕业后靠着自学,从事与建筑相关的工作。另外,从他爷爷那一代开始,他们的家族生意便是开设麵包厂,他自幼耳濡目染,对这个行业也很熟悉。 40岁那年,卡尔看到一个关于亚洲需要福音的短片,毅然决定放下美国舒适稳定的生活,和护士妻子来到十分陌生的印度。他即不是牧师,也不算是宣教士,只是看看自己有什麽可以为主做的,结果神安排他用自己的恩赐和过去的经验,帮助一对宣教士建房子。后来宣教士离开了,卡尔夫妇反而留下来。
卡尔不断整修和扩建这楝房子,在裡面开设小型麵包厂,提供附近贫困的居民就业机会。后来,他又开办学校,让没有机会受教育的女孩可以读书识字。印度的寡妇被视为不祥的人,如果婆家、娘家都不收留她们,处境就会很可怜,于是卡尔夫妇又在这楝房子裡收留了孤立无援的寡妇。
那天,我们乘车去探访卡尔夫妇,汽车经过黄泥路,扬起漫天沙尘,连路都看不清楚,一路颠簸而行,好不容易才抵达目的地。踏进中心,是个截然不同的世界。空气飘来新鲜麵包的香味,孩子们刚放学,背着书包嘻嘻哈哈成群结伴步行回家。另外一群青年人步入中心,一会儿青年团契就要开始。
卡尔在印度一待就三十多年,他的孩子在印度出世,也在印度求学。30年,这个中心成了村落居民聚集的地方,也成了人们接触福音的地方。
卡尔很热情,他对我们很有兴趣,问了我们很多关于中文、中国和中华文化的事,似乎是他在访问我们,关于自己的事工反而没多讲。我的观察是他早已没有把中心的事工当「事工」,而是成为生活的一部分;我又发觉正是他这种对别人的文化充满友善和热情的态度,使他这些年很自然能在印度文化中种下福音种子,并且开花结果。他活在印度人当中,把福音应用到日常生活中,让别人从他所做的事来认识神的爱。
要帮助人相信神爱他们,需要常年的努力,没有捷径。